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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嗯,这件事情原本就是相爷授意我做的。”何坤淡淡地说道,声音不疾不徐,沉稳从容。
听到他如此说,孔凝华微微抿唇笑了笑,原来真的是这样,看样子沈千澈真的是早就预料到了,要不然也不会这样做,不过,他之所以不亲自来说,难道是因为不想让老夫人伤心?
“夫人不必担忧,相爷三日后定会回来,他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不会食言。”沈晋见她神色不定,也不由得安慰道。
她微微点了点头,沈晋随后便退了出去,两人洗漱完毕用了早膳之后,她却是被老夫人派来的人给叫了过去。
“用不用我陪你一起去?”何坤平静的说道,可那一双沉寂的眸子里却泛着些许担忧的光芒。
早上老夫人还在房里这么对她,如今把她叫过去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好事,若是他在的话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帮,他如此想着。
孔凝华感激地轻声笑了笑,温柔道,“没关系,我可以应付,她毕竟是我夫君的娘,我身为儿媳又怎能避而不见?”
不管她如何刁难,她相信自己都能一一化解,既然沈千澈不想亲自面对他娘说出那些伤人的话,那就让她来代替,她一定会好好地处理好这件事情。
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他,同样也是为了她自己,她怎么说也是一个女人,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去娶别的女子,这个她做不到,也不想做到。
何坤见她如此笃定的样子,微微挑了挑眉,只淡淡地说了句,“你小心些。”便没有再说话,直接躺在床上假寐。
“嗯。”她微笑着回应,默默地走了出去,神情安然淡漠,不卑不亢,迎面吹来的凉风打在她的脸上,传来了些许寒意,可她却仍昂首向前走着。
还没有走出院子,阿朱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,见她竟一个人走了,连忙道,“夫人,还是让奴婢陪你一起去吧,老夫人这次,想必是下定决心想要让相爷纳妾了。”她在一起,好歹也有个照应不是。
“不用了,我自己可以。”孔凝华垂眸轻声说道,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做安慰,随即深吸了一口气,便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走了过去。
然而此时老夫人那边,她正在和柳蓉儿商讨纳妾一事,因为在她看来,这件事情对她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,她定然不会拒绝。
“蓉儿,你也知道我将你从那么远的地方接过来是为了什么,如今你表哥一门心思都在那女人身上,可她嫁过来都已经半年多了,肚子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,我沈家总不能在这一代绝了后,这妾,他是纳也得纳,不纳也得纳!”老夫人强硬地说道,眼里闪烁着骇人的寒光,目光凌厉无比,看得她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。
“老夫人,这事表哥如此反感,蓉儿担心他不愿意,我们又怎好如此为难他?表哥表嫂二人情谊深厚,这……”柳蓉儿为难道,眼里泛着莹白的泪光,神情尤为急切,一颗心亦是上下不宁。
当初她来这里的时候,的确是觉得表哥一表人才,是个不错的男人,可他的一颗心根本从始至终都只有表嫂一人,甚至根本都没有注意过她,她实在是不想让他们感情破裂,有情人应当终成眷属才是。
不知怎的,一想起自己要嫁人了,她脑海里首先浮现的不是表哥的样子,而是昨日在街上遇见的那位方澄的公子,让她本就烦躁的一颗心更是十分不安。
“情谊深厚?可她根本就怀不了孕,情深义重又怎么样?她能给我沈家繁衍子嗣么?不能!既然如此,她有什么权利霸占着夫人的位子,还不让他纳妾?”老夫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,声嘶力竭地怒吼道胸脯剧烈地起伏着,就连呼吸也变得沉重无比。
孔凝华刚一走进院子,哪里想到居然听到了老夫人说出了这样的话,对于自己她竟然如此唾弃?难道之前她陪伴了她那么久,她全部都忘了?都不在乎么?就为了一个孩子,就让她做出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?
从来没有一刻,有现在这般心痛,痛如刀绞,她好不容易整理好自己的思绪,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前走去,面上虽仍旧保持着一睹淡然不惊的样子,心底却早已乱成了一摊浆糊。
点点阳光洒在她白皙胜雪的衣衫上,她长而卷翘的睫毛因着她眼睛的眨动扑闪扑闪着,像极了两个小小的羽扇,遮住了那双如黑玛瑙般璀璨耀眼的双眸,紧抿着双唇想她将所有的想法全都隐藏在了心底,让人看不穿她此时到底是在想些什么。
老夫人注意到柳蓉儿僵硬表情的反常,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,只见孔凝华缓步走了过来,见她浑身都散发着淡淡的黄色光晕,如泼墨般想长发倾泻而下,在阳光下更是散发着绸缎般的光泽,她的心竟狠狠地颤抖了一下。
不得不说她的确是很有气质,也很美,奈何她却不能生育,这样的女人养着至多不过是个花瓶而已,并没有太大的用处,如此想着她心底的愧疚也减少了许多,她身为沈家主母,自然要为沈家着想,让沈家今早开枝散叶。
“方才我说的,你都听到了?”老夫人目光阴冷,声音亦是十分低沉,紧紧地盯着踏着阳光走来的她,高抬着下巴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。
孔凝华眉目微敛,面上仍然没有丝毫波澜,平静且安然,可她放于身前的双手却是暗自紧了紧,沉稳道,“娘说话的声音如此中气十足,自然是听到了。”
言罢,她仍缓步向前走着,径直走到了她的身前恭敬地微微福了福身行了个礼,眼角的余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了正坐在她身边的柳蓉儿,发现她也正注视着自己,她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,没有再说话。
“听到了就应该付出行动才是,你自己生不了孩子,难道还想让我儿子只娶你一人?竟敢不许他纳妾,到底是谁给你的这个权利,你凭什么这么做,我没有让他休了你就已经是对你很仁慈的了。”老夫人再一次猛地拍了下桌子,可这是石桌,她两次拍下掌心都快疼得麻木了,可为了气势她又不得不这么作死。
休了我?孔凝华暗自冷哼了一声,原本她还想着,毕竟她是沈千澈的母亲,她怎么也不能伤了他们母子的和气,可她竟一而再再而三地逼她,这可怪不得她无情。
如此想着,她不再恭敬地垂眸,而是抬眼直直地凝视着她,目光炯炯,“娘,我曾让大夫把过脉,她说过我可以怀孕,只不过是时机不对而已,您怎么能为了这个就让夫君休了我?”
“时机?都已经半年了,你还要什么时机?你看谁家的夫人娶进门半年都没有怀孕?”老夫人怒喝道,目光凌厉如剑,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,她竟还想来欺骗自己,要是真能怀孕,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没有什么音信,再怎么说也该有点反应不是。
孔凝华深深地吸了口气,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,她从来没有想到过,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跟他娘理论生孩子的问题,更重要的是他还不在身边,这件苦恼的事还必须让她自己一个人来面对。
“这又不是我能做主的,不过当初我嫁给夫君是以公主之礼出嫁,他怎么也不能休我。”事到如今她也只有拿出自己的身份来镇压,就算是没有实权又如何,可若是此事闹到皇上那里,她相信自己也能讨到一个说法。
似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拿出郡主的架势出来,老夫人脸上的怒气稍微收敛了些,目光指了指坐在自己身边的柳蓉儿,语气也没有方才那般强硬了。
“不是我想让他休了你,娘这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,你好歹也是沈家的儿媳,怎么能眼看着沈家的香火就这么断了呢?”
柳蓉儿一听到这话,浑身竟不由自主地狠狠地颤抖了一下,眼里闪过了一抹恐惧的目光,与她对视了一眼之后便看向了自己的表嫂,那眼里忽然氤氲了些许雾气,让本就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她更是惹人爱怜。
当然,她眼里的恐惧孔凝华自然也没有忽略掉,故作为难地看了眼老夫人之后,坚定的说道,“这大半年来,我怎么对您的,您应该有感觉的才是,我是怎样让,相信你也很清楚,我想要的不过是和夫君二人双宿双栖,就像夫君所说的,一生一世一双人,除此之外,再没有其他任何的想法,难道这么简单的愿望,娘都不能满足我们么?”
这番话说到了后面,她实在是忍不住落下了两行清泪,这是这么久以来,她为数不多的几次落泪,可即便是如此,她也紧咬着双唇,硬是没有让自己发出抽泣的嘤嘤声,泪珠便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滑落,只不过却没有那清脆悦耳的声音,反倒是无声无息的。
“这么说,你还怪我不成?”老夫人心底的怒气再一次被她勾起,恶狠狠地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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