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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回纯力破群盗越擅杀诸臣21（第2页）

那汉大将军石勒，已经率领部众十多万人，进攻钜鹿、常山，任用张宾为谋士，刁膺、张敬为得力助手，夔安、孔苌、支雄、桃豹、逯明为得力战将，除兵营外，另外设立一个君子营，专门接纳豪杰，让他们参与谋划。张宾是赵郡中邱人，年少时喜欢读书，豁达有大志，常常自比为张子房。等到石勒在山东抢掠，张宾对亲友说：“我观察各位将领，没有像这位胡将军的，可以和他共同成就大业，我应当委屈自己追随他。”张子房为韩国复仇，张宾为何甘愿侍奉胡人？于是提着剑到石勒营门，大声求见。石勒召他进来后，简略地和他问答，也不觉得他奇特。后来由于张宾屡次献策，没有不合宜的，因而被石勒所亲信，设置为军功曹，行动和决策都依靠他，格外契合。正打算进攻郡县，忽然接到刘渊的命令，让他率领部众作为前锋，转而进攻壶关，另外授予王弥为征东大将军，兼任青州牧，与楚王刘聪一同出兵，作为石勒的后援，石勒当然前往。并州刺史刘琨，急忙派遣将军黄肃、韩述去救援。黄肃到封田，与石勒相遇，一战战败而死。韩述到西涧，与刘聪交锋，也被刘聪所杀。

警报传到洛阳，太傅司马越又命令淮南内史王旷，将军施融、曹超，前往抵御汉兵。王旷渡过黄河急速前进，施融劝谏阻止道：“敌寇凭借险要之地不时出击，不可不防。我们的士兵虽然有几万人，势必难以分兵防御，不如依水自守，看到可以进攻再进兵，才没有其他祸患。”王旷发怒道：“你敢阻挠众人的心意吗？”施融退下说：“敌寇善于用兵，我们冒险轻进，必定死无葬身之地了。”于是长驱北上，越过太行山，驻扎在长平坂。正赶上刘聪、王弥，两路杀来，冲入晋军阵内，晋军大乱，王旷先战死，施超也身亡。王旷该死，只是枉屈了施融、曹超。刘聪乘胜进兵，攻破屯留，攻陷长子，斩杀和俘获的达到一万九千多人，上党太守庞淳，献出壶关投降汉，汉的气势大为旺盛。刘渊接连得到捷报，更命令刘聪等人进攻洛阳，晋廷命令平北将军曹武，集合部众抵御，连战都失败。刘聪入侵宜阳，藐视晋军，总认为会迎刃而解，不必加以防备。弘农太守垣延，探得汉兵骄纵松弛，使用了一条诈降计，亲自到刘聪营中，假意投降。刘聪沿路接纳投降，丝毫没有怀疑，哪知到了半夜，营外喊声连天，营内也呼声动地，外面杀进来，里面杀出去，立刻将刘聪的营地踏平。刘聪慌忙上马，率领部众连夜逃窜，侥幸保全了性命。各位不必细问，就可知这是垣延的兵谋了。垣延上表告捷，朝廷大臣称庆，不料隔了二十天，那刘聪等人又到宜阳，前面有精锐的骑兵，后面有锐利的士卒，差不多有七八万人，比前次猖獗得多了。

只有刘渊听说刘聪战败返回，未免失望，而且因为并州一带，由刘琨据守晋阳，无机可乘，之前派遣将军刘景去攻打，也遭受挫折，两方面都是败仗，更加觉得忧愁悔恨交加。侍中刘殷、王育进言说：“殿下起兵以来，已经一年了，却只守着偏方，王威没有振作，非常可惜。如果命令将领四处出兵，决策大举进攻，杀了刘琨，平定河东，建立帝号，击鼓南下，攻克长安，作为都城，再用关中的兵马，席卷洛阳，易如反掌。从前高皇帝建立宏伟基业，荡平强大的楚国，就是这样的谋划，殿下为什么不仿效呢？”刘渊不禁鼓掌道：“这正是我的初心啊！”于是召集众人，亲自督领，趁着秋高马肥的时候，举行祭祀出征。到了平阳，太守宋抽，惊慌得不得了，弃城向南逃走。刘渊得以攻占平阳城，再进入河东。太守路述，倒是有些烈性，募集兵民数千，出城挑战，怎奈众寡不敌，伤亡多人，无奈退守城中。刘渊督率众军猛攻，相持数日，城墙被毁去数丈，一时抢堵不及，竟被胡马攻陷。路述还是死战，力竭捐躯。刘渊接连得到数郡，于是移居蒲子。上郡四部鲜卑陆逐延，氐族首领单征，都向刘渊请求投降。刘渊又派遣王弥、石勒，分兵侵犯邺城，征北将军和郁，也是贪生怕死，跑得飞快，把一座河北险要的邺城，让给了强胡。于是刘渊得逞雄心，公然称帝，大赦境内，改年号为永凤。任命嫡子刘和为大司马，加封梁王，尚书令刘欢乐为大司徒，加封陈留王，御史大夫呼延翼为大司空，加封雁门郡公；同姓按照亲疏封为郡县王；异姓按照功勋谋略封为郡县公侯，就把这蒲子城，称为汉都。各位看官记住！当时氐族首领李雄，与刘渊同时称王，这次刘渊僭号称帝，比李雄还晚两年。李雄称帝，国号成，改年号为晏平，并且在晋惠帝末年六月。刘渊称帝，是在晋怀帝二年十月。小子按顺序记事，前文没有涉及西陲，没有穿插叙述，这次因为刘渊称帝，不能不补叙李雄。五胡十六国开始，就是李雄、刘渊两个酋长，最早僭号，看官不要责怪我遗漏啊。补笔说得明白，更能让读者醒目。刘渊既然僭号，两河大为震动。晋廷派遣豫州刺史裴宪，出兵屯驻白马，车骑将军王堪，出兵屯驻东燕，平北将军曹武，出兵屯驻大阳，无非是为了防御汉。偏偏刘渊得寸进尺，不肯停歇，又派遣石勒、刘灵率领三万部众，进犯魏、汲、顿邱三郡，百姓望风投降归附，多达五十多座营垒。石勒和刘聪向刘渊请求，给各营垒的首领将军都尉印绶，并挑选壮丁五万作为军士，老弱仍然让他们安居。魏郡太守王粹，领兵抵御，一战就败，被石勒活捉了去，押到三台，一刀杀死。次年是晋怀帝永嘉三年，正月初一，荧惑星进入侵犯紫微，汉太史令鲜于复姓。修之，入宫告诉刘渊道：“陛下虽然龙兴凤翔，承受天命，但晋室还没有灭亡，皇居狭窄，紫宫星变，还是应在晋室。不出三年，必定攻克洛阳。蒲子地势崎岖，不可久安，平阳附近有紫气，而且是陶唐的旧都，希望陛下上应天象，下合地祥。”刘渊当然大喜，便迁都平阳。恰在汾水之滨有人得到玺印篆书，文字是“有新保之”四字，是王莽时丢失的，他却很聪明，增刻“渊海光”三字，献给刘渊。刘渊表字元海，便称为自己的祥瑞，又改年号，就用“河瑞”二字作为年号，封儿子刘裕为齐王，儿子刘隆为鲁王，刘聪为楚王，向南窥视晋室。

晋廷完全依靠太傅司马越作为主心骨，司马越不致力于防备外敌，专门防备内部，实在令人叹息。他原本已经移镇鄄城，因为鄄城无故自行毁坏，心中滋生疑忌，于是迁屯到濮阳。不久，又迁到荥阳，忽然从荥阳带兵入朝，京城的人士，相继感到惊疑。中书监王敦对人说：“太傅专掌威权，选用僚属，还算依照例制申请，尚书不加详察，动不动就用旧制来约束，他必定积怨已久，此次前来发泄，不知朝中大臣有几个倒霉，要遭他毒手呢。”等到司马越进入都城，气势汹汹地前往宫阙，见到怀帝，便愤怒地说：“老臣出守外藩，尽心报效主上，没想到陛下身边的人，大多指责臣不忠，捏造谣言，意图作乱，臣所以入朝清除君侧，不敢袖手旁观。”怀帝听了，非常惊慌，便问何人谋乱。司马越并未说明，就向外大喊道：“甲士何在？”声音还未消失，外面已经跑进来一员大将，乃是平东将军王景（一作王秉，今从《晋书》），率领着三千甲士，鱼贯入宫，气势甚是汹涌，差不多和虎狼一样。司马越随手指挥，竟然命令将皇帝的舅舅散骑常侍王延，尚书何绥，太史令高堂冲，中书令缪播，太仆卿缪胤等人，一股脑儿拿到御前，请旨施刑。怀帝不敢不依从，又不忍立刻依从，迟疑了好久，没有说一句话。司马越却暴躁起来，严厉地对王景说：“我不习惯长时间等待脸色，你可以取得皇帝的旨意，把这些乱臣，交给廷尉就行了。”说完，掉头径直离去。跋扈到了极点。怀帝不禁长叹道：“奸臣贼子，每个朝代都有，为何不在我之前，不在我之后，真令人痛心啊。”当下起身离座，握住缪播的手，涕泪交下。缪播之前在关中，跟随惠帝回到都城，见第十九回。和太弟很是亲善，所以怀帝即位，就让他兄弟入宫侍奉，各自授予内职，委以心腹重任。偏偏被司马越诬陷为乱党，勒令处死，叫怀帝怎能不悲伤？王景在旁逼迫，一再请旨，怀帝惨然道：“你暂且带去，替我传话给太傅，可以赦免就赦免，希望不要过于暴虐，否则任凭太傅处置吧。”王景于是将缪播等人一并牵出，交给廷尉，向司马越复命。司马越就嘱咐廷尉杀死这些人，一个不留。

何绥是前太傅何曾的孙子，何曾曾经陪武帝宴饮，回去对儿子们说：“主上开创大业，我每次参加宴会，没听到有经国的长远谋划，只说些平常生活的事，这难道是为后代留下谋略的大道？后代子孙，如何能免祸，我已经年老，应当不会遭遇灾难。你们还可以无忧。”说到“忧”字，忽然停住，过了好一会儿才指着孙子们说：“这些人可惜，必定遭遇乱亡。”你既然知道孙子们难免遭殃，为何不嘱咐儿子们辞官，自己每天饮食花费万钱，还说没有下筷子的地方，儿子何劭每天饮食花费二万钱，如此奢侈，怎能让后代富裕？等到何绥被杀，何绥的哥哥何嵩哭泣着说：“我祖父想必是圣人，所以说的话有奇特的应验啊。”后来洛阳沦陷，何氏竟然没有留下后代，这虽然是因为战乱灭族，但像何曾父子这样骄奢无度，多藏厚亡，怎能保全后裔？怪不得一下子就灭族了。这是至理名言。

司马越自己解除兖州牧的职务，改任司徒，让东海国将军何伦，与王景在宫廷值宿，各自率领部兵一百多人，就任命这两将为左右卫将军，所有原来封侯的宿卫，全部罢免。散骑侍郎高蹈，见司马越跋扈，略有不满的言论，就被司马越斥责为诽谤皇上，逼迫自杀。从此朝野侧目，上下痛心。司马越留在都城，监制怀帝，无论大小政令，都必须由司马越认可，才能施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