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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二章 各怀鬼胎179（第1页）

内室，各绺子的大当家等人，轮流给过江龙敬酒，说的不外乎套话和喜嗑，过江龙也回敬各位，不像外面席上，喝酒用碗，他们身份不一样儿，器皿也不一样儿，使用的是酒盅，所以，虽频频举盅，喝的量不大，没有人喝多。更多的时间是与邻座的唠点知心嗑，说点亲近的话。

九响枪座位挨着过江龙，两人碰盅的频率高，说的话也多，少不了说些山林和绺子里的琐事，看两人的热乎劲儿，真好像是多长时间不见的知心的朋友，其实是各怀心腹事。

过江龙说：“老兄弟呀，咱们慢慢吃，慢慢喝，你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，今个儿就别走了，三清观虽说简陋，也有几间清静的客房，准保让住得舒坦，睡得香，等歇好了，明个儿咱们接着乐呵。”

九响枪巴不得立刻离开这三清观，住一宿，谁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，山林里有义气，但翻脸不认人的事儿也时有发生，不过，见其他绺子的大当家都答应住下了，他不好直言拒绝，只能找借口，说：

“老哥哥，按说咱们也有几年没见面了，真该留下好好唠扯唠扯，可是不中啊，我这次从台子下来，还有好几个老亲少友，都想顺道去看看，出来时间太长了，台子里事儿，我也惦记，赶明个儿，等老哥哥有闲工夫，我请你上我那台子住上几天，到时候，咱们老哥俩儿好好心里话。”

过江龙笑着说：“也好，也好，打我这三清观到你的亮甲台，紧赶慢赶也得两天的路程，你吃完席就走，得贪黑了，我估摸着，你咋的也要找个地方住上一宿，去双河镇？不行，双河镇离我这儿近，你要去双河镇绕道，回你的亮甲台就更远了。”

九响枪最不想提的就是双河镇，也知道过江龙此刻提起双河镇是话里有话，可他只能装糊涂了，说：

“咱们吃打饭的，还怕过夜吗？赶不上住大车店，随便找个背风的沟趟子，委巴委巴眯一会儿就行了。”

过江龙说：“老兄弟呀，你年岁也不小了，别太剋啦自个儿了，该享享清福了，别像我似的，六十多岁了，还带着这么大个绺子，东打西杀的，操心啊，累呀！”

九响枪说：“老哥哥，你这身子骨多硬实啊，精神也够用，看这绺子让你整治的，人强马壮的，谁看了都得打心里佩服。”

过江龙说：“还是你老兄弟心疼我呀，可没法子啊，手下的人马越来越多，甩不开手啊，你也是个大当家的，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，别的不说，就说这阵子添人进口，又置办不少喷子和飞子，哪儿不都得用钱啊，这开销一大呀，我就想起那双河镇，要是双河镇还在我手里，我的日子也不会过得这么紧巴。”

九响枪知道若再装糊涂，就容易让人误会他软弱可欺，桌上各绺子的当家，看似在说唠喝酒，其实耳朵都在注意听他和过江龙说什么，如果没猜错，他们心里都希望他和过江龙这两个大绺子掐起来，闹得两败俱伤，他们才能渔翁得利，弱肉强食，拉杆子扩绺子图什么，不就是想在山林里称王称霸吗！

过江龙做梦都想把双河镇夺回来，也包括把曾丢过的面子找回来，但得名正言顺、先礼后兵，今天，他就想把这个意思递给九响枪。

九响枪凑近过江龙，放低声音，但各绺子的当家绝对都能听得到，说：

“老哥哥，这双河镇咋到我手里的，你我心里都**的，今个儿是啥儿日子？咱们在这桌上唠这个合适吗？”

过江龙一怔说：“这……我也就是顺嘴这么一说，老兄弟，咋的，你还往心里去了？”

九响枪不软不硬地说：“双河镇的事儿，老哥哥想唠，咱们以后再找机会，山不转水转，咱们要是还都能喘气，总有见面的时候吧？”

过江龙不得已地说：“好，好，那这双河镇咱们得空再唠？”

九响枪笑说：“啥儿时候想唠，你递个海叶子，咱们找地方单唠。”

黑话：海叶子是信。

过江龙绵里藏针说：“老兄弟，我是真想跟你找个地方，不，最好还是去两面坡大车店，就咱哥俩儿，好好唠唠。”

九响枪回呛说：“那咱们就这么说准了？”

过江龙说：“说准了，你就等着我的飞叶子吧！”

黑话：飞叶子是急信。

九响枪心事重重跟各绺子当家又喝过几盅，提前告辞，离开了三清观……

………………

磨盘岭下，九响枪的马队眼看就要来到前面的岔路口了。

岭上确有伏兵，但不是大队人马，只有一人，这人就是柳如飞。

去年初冬，柳如飞在奉天救出樱子，处死山本后，返回吉林，回到柳家窝棚，看着他离开时被大火烧塌架的断壁残垣，一片荒凉，寻找过后，不见师傅回来的迹象，心中好不凄伤。他的原址搭建了个能过冬的马架子，决定在此住上一阵子，一是盼着奇迹出现，师傅回来，父子重聚，二是摸清亮甲台上的九响枪情况，包括活动规律，进而筹划、实施多年的报仇梦想。大雪封山，他又过上曾与师傅在一起的打猎生活，踏着滑雪板，背着大枪，穿梭于雪山林海，并不曾一次去过狍子岭、狐狸窝、野猪林、黑瞎子岭，这些山的名字，都是师傅根据其特点起的名字，住的还是和师傅曾一起住过的马架子，地窨子，当然，他也幻想能在这些地方，碰到师傅，结果都是失望的。从内心深处讲，他喜欢白雪皑皑的山峦，一望无际的林海，寂静的夜晚、灿烂的星光，假如师傅还在，他愿意跟师傅在这大山里生活一辈子。

冰消雪化，冬去春来，柳如飞经过一冬的准备，活动范围缩小了，基本围绕着亮甲台，虽看不到九响枪，但九响枪的举动，似乎都在他掌握之中。

磨盘岭上，柳如飞趴在一块巨石后，端着望远镜看着远处，九响枪刚刚出现时，他就紧紧盯看着，突然间九响枪停下了，接着几声枪响，他以为被发现了，不过，听得出这枪是往空中放的，他把望远镜往上挪了一下，清楚可见两只飞鸟落下，子弹在胡子手里都是很珍贵的，为什么用来打鸟，他想不明白，片刻，见九响枪又策马向前，越来越近了，他收起望远镜，拎起旁边的大枪，这是一棵日式的三八大盖，也叫盖炮，拉开枪栓，推上子弹，又把插在后腰的匣子枪拽出来，叫开机头，放在巨石上。这枪和子弹是他在省城花大价钱买回来的。三天前，九响枪去虎牛沟三清观，他一路尾随跟踪，其间有下手的机会，他都没做，待九响枪返回，他提前赶到这岭上，选了个最佳伏击点，等待着九响枪的到来。

九响枪的马队来到岔路口，一马当先的依然是九响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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