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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上山求佛（第1页）

连绵的雨水，导致一些人家的屋顶漏雨。这段日子，老吴忙着给人家修补屋顶之类的。老吴不在乎做什么，只要能赚钱就好，毕竟现在有了儿子，有了奔头，想着攒点钱，将来能盘一个店面做点小本生意。这种打算其实老吴一直都有，只是以前没什么心劲，一直拖拖拉拉的。

琴姨这两天也跟人打听，原来服装厂的衣服可以带回家上扣子，之后算工钱。琴姨便从服装厂提了些衣服回来。

老吴的家里因为有了孩子而显得有生气。

之后的一个星期，雨终于停了下来，天空放了晴。琴姨之前一直抱怨家里的衣服快发霉了，孩子的尿布一时半会又干不了。这会天一晴，琴姨将孩子的衣服和尿布，家里的一些陈旧衣服统统拿出来晒，大大小小的衣服，挂满了门前的竹竿子做的晾衣架。

老吴捡了个儿子这件事，这段时间也在弄堂里传开了，隔壁邻里的，关系不错的，趁着天晴也都上门跟老吴道喜，顺带带点礼物。

老吴心里喜滋滋的，脸上更是乐开了花。

天晴的第二天一早，琴姨给吴兴喂了吃的，换了尿布，便抱着吴兴往“海心寺”去了。

吴东县，四面环山，城小民少，东北面山上有个山寺，叫做“海心寺”。据说这海心寺建寺的时候，吴东县都还没有。因此这海心寺的名头比较响，别说是逢年过节，就算是平时，都有人去烧香拜佛。有的是为自己日后能升官发财；有的则是希望佛祖保佑家人身体健康；更有不少是希望能有个一男半女。

琴姨本就是一个佛教徒，这是受了自己母亲的影响，琴姨自小是个苦命的孩子，很小父亲就去世了，琴姨听母亲说是父亲得了病，胸口疼，没钱治，活活疼死了。此后，琴姨的妈有事没事，就喜欢拿着一个念珠，嘴里念叨着，时不时带琴姨去寺里上香，小时候的琴姨看着寺里的大和尚跟自己的母亲说些什么，虽然听不懂，但是看母亲每次听完和尚的话，回家心情就好了不少，心里便觉得这佛陀肯定是有莫大的本事。

逢年过节，琴姨铁打不动，总要上寺里去拜拜佛。如今家里多了这个孩子，就想去寺里求个平安符，保佑这孩子将来能平平安安的。

海心寺所在的山相比周围的山要高出不少，叫“齐云山”，常年云雾缭绕，特别是梅雨季节，山下的水都已经干了，这山上泥土还是湿漉漉的。云姨已经不是头一次走这山路，每次走这山路，以往的各种经历都云雾般的在脑子里面显现。

自己因病而死的父亲，吃斋念佛的母亲，自己以前的两个孩子……边走边想，不知不觉间便到了海心寺的山门口。山门两边有两株大的樟树，树干盘虬卧龙，盘错的枝干将半个天都给遮挡了起来。树干上都已经挂了牌子，“一级古树”。

寺门被风雨侵蚀，留下了很多斑驳的痕迹。寺门旁有一副对联：“万法皆空归性海”，“一尘不染证禅心”。门头写着“海心寺”三个大字。对联和寺名是用朱漆的檀木上用赤金的笔墨写的。乍一看这字没有什么峰，处处圆润，但是细看你能看出写字的人是故意藏锋，写字的想必是个得道的高僧。

进入寺门，院子里面用鹅卵石铺路，院内遍种兰草、桂花和细竹。顺着石子路穿了一个过堂，过堂的两边都摆放着各类的菩萨。穿了过堂，上九九八十一级的阶梯，便到了天台，正对的就是大雄宝殿，宝殿门前的柱子上也有一对联“以念佛心，证无生忍”；“将净土教，度有缘人”。这几个字锋芒毕露，四面生辉。入门处藏锋，寓意：“山门虽小，内有真经”；此处露锋，寓意“既见真佛，不必遮掩”的意思。

宝殿正中摆着一个几十米高的混身赤金的佛陀，佛陀的四周摆着各类的菩萨，佛陀和菩萨面前都有三个蒲垫，供人皈拜。虽然是平时，这殿里殿外都已经聚了好些人。

琴姨抱着吴兴依次拜过佛陀和诸菩萨，又向寺内的和尚求了平安符，自然是要花些钱财。琴姨求了平安符，跟寺内的大和尚聊了起来。

“师傅，您看这孩子，将来能不能赚大钱。”

大和尚看了看琴姨手中的孩子，笑着说道：“时人莫小池中水，浅处无妨有卧龙。”

琴姨不懂，嘴里念叨这些话，道了谢，便返身往回走，出了寺门不多远，只听后面有人叫唤。

“陈小琴！陈小琴！”琴姨一听这分明是自己的名字，只是到了吴东县，跟了老吴以后，基本上没人晓得自己的名字，熟悉的不熟悉的，都管自己叫“琴姨”。琴姨心生疑惑，回头一看，人群中一个熟悉的面貌向自己靠来。

“雪红，怎么是你呀！”

两个久别重逢的人相见，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，琴姨心里激动，眼里渗出了泪花。

原来这雪红跟琴姨之前都在吴东县的临县叫清台县，两人从小就在一起玩，后来相互嫁了人，也都离着不远，经常在一起闲话家常。琴姨自从跟前夫离婚之后，就独自一人来到吴东县，之后认识了老吴。不过这一晃，也有小三十年了。

“雪红，你怎么到这里来了？”

“这话说来话长，我们到那边的亭子里坐着慢慢说。”

雪红的丈夫原本是工地上扎钢筋的，一次从楼上摔了下来，没死，瘫了。一家的负担都压在雪红身上，后来丈夫得了尿毒症，没去医院，在家挨了几个月死了，雪红现在都记得丈夫死前的样子，身上流着脓，各处都是浮肿，一按一个印。

本以为自己松了一口气。儿子也能出去干活赚钱了，谁晓得后来儿子讨了媳妇，自己和媳妇两个人关系不好，儿子又不帮自己，于是常常生闷气。这两年听说吴东县搞开发，需要人，就自己跟几个远房亲戚来吴东县找点活计，这一来也有两三年了。

“我早听说你也在吴东县，这两年也留心，希望啥时候能碰到你，你说巧不巧，今天真被我遇到了。你也老了。”

“谁说不是，这人呀，一上了岁数老的就快。”

“你这手里的孩子是？长得挺俊的，你让我也抱抱。”

雪红接过琴姨手里的孩子，两个人又聊了起来。

老吴是一大早吃完饭，就出去找活了。中午回来，敲了半天门，没人应。自己开门进屋，空无一人。

“这婆娘，带着孩子上寺里，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，可别把孩子给饿了。”正待要做饭，远远的就听到孩子的啼哭声，出门一看，没多远，琴姨抱着吴兴，带着一个陌生的女人正往家里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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