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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兵临城下（第1页）

槐远道站在檐下看着屋外大雨已有一个时辰。

白榆走到他旁边，说道：“风雨难测。”槐远道听得此话，焦急说道：“来此已有十日，若按先前所料，再有两日……”槐远道侧身，将双手搭在白榆肩上，接着说道：“要是天公不作美，岂不是？”

白榆也把手搭在槐远道胳膊上，说道：“真到那时，便相信三弟吧！”槐远道看着白榆坚定的眼神，一咬牙，说道：“好！”

昨夜暴雨一直下到今日上午，丝毫不见停歇之意，李将军索性不再训练兵士。而昨夜粮官的报告也让他心中疑惑，思来想去还是决心去找太子问个明白。

正当李将军进了太子厢房，却见太子和白榆面对着面，以一种奇怪的姿势，抱着？李将军也说不清，只是立刻闪到墙后，装作没看见。

而白榆却已经看到他身形，咳了一声。槐远道会意，二人不再勾肩搭背。

槐远道正色说道：“将军请进。”李将军缓缓侧出身来，说道：“臣冒昧前来，来的不是时候。”槐远道说道：“不，将军来的正是时候。”于是李将军走到廊下，拜了一礼。

槐远道问道：“将军似有要事相问？”李将军说道：“回殿下，倒也不算要事。”槐远道说道：“将军问便是了。”这时，李将军看向白榆，说道：“听下人说，昨日白将军所运货物并未放在粮库。不知何故？”

前几日，太子让李将军派人去往周药师住处，听从周药师安排前往魔林山脉取水酿酒，那时他只觉得儿戏。但毕竟是太子之命，李将军回去后细细一想，觉得此事可能没那么简单，于是交代自己亲信带队办好此事。李将军想借此给太子留个印象，等自己回到大将军身旁，便可推荐他为此城之主。

等亲信取水归来，说此水所酿之酒举世无双，便一下勾起李将军的酒虫，反怪怎么没给他带上一壶。等到第二日车队回城，李将军迫不及待得尝了此酒，只觉得自己苦守此偏远之城，终是上天有眼，赐予此物于他。

于是他便想着自己另派一队取水，可兵士却说每进魔林山脉前，周药师便会发给他们每人一颗药丸吃下。若没了此药，一进魔林山脉必因吸入毒气而亡，李将军只能作罢。

而前两日太子尽数派出带来的五百亲兵，驾上两百辆马车浩浩荡荡出了城，只说是借白榆用。李将军本没多想，但昨夜听粮官说白榆车马到了粮库，却不进去。为首士官说是另有安排，而后车队绕了粮库一圈，便不知去向。李将军想着白榆是私自取水去了，自己取不得，白榆却能以公谋私，心中自然不忿。

白榆听罢只是哈哈大笑。李将军不解，扭头看向太子，发现太子也是笑着。槐远道笑道：“本宫正欲将此事告知将军，将军勿要多想，到时自会明白。”李将军不再往下问了，只闷闷说道：“是。”

李将军想着岔开这个让他尴尬的话题，于是说道：“今日内人做了几道小菜，请殿下和白将军尝尝手艺如何。”槐远道说到：“李将军家有贤妻，真是好福气。这几日，我看将军之子也是聪明伶俐，可有打算？”

听太子说到自己独子，李将军顿起精神，说道：“殿下过誉了。犬子……”只是李将军话未说完，外面忽然有人急声喊道：“报~敌袭！报~敌袭！”三人相视一眼，立刻循声而去。见到呼喊之人，正是李将军副官，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管家擦着脸上雨水。

李将军搀着副官说道：“快报！”副官说道：“大人，半个时辰前，城外巡视传令兵来报，西南方向二十里外有敌军袭来！”李将军问道：“旗帜如何？敌军约有多少？”副官说道：“未树旗帜，不知具体多少，只是排成长龙，无边无际。”

槐远道看着白榆说道：“怎会如此？”白榆回道：“现在多说无益，李将军快去布置城防，以抗敌军！”李将军暗自瞥了槐远道和白榆一眼，只觉得太子神态怪异，当下也来不及想，说道：“臣即刻去！”说罢，转身带着副官冲了出去。

白榆看着槐远道说道：“如今正是殿下振奋精神，以御臣下之时，千万不可自乱阵脚。”槐远道内心的慌乱这才安定了些。他突然觉得，真当战争来临，自己不过是个瞒珊学步的幼童。槐远道心中一狠，抹去脸上雨水，说道：“走！”于是二人骑马，飞奔前往西面主城。

二人到时，城墙上士兵皆披铠甲，列好阵势，或手执长矛，或身后背弓。且有其他兵士不断搬运巨石滚木以待敌军。而李将军登在城墙，正指挥部署。

槐远道问道：“李将军，兵士现作何分配？”李将军回道：“金方城兵士共计五千七百余人。金方城南北两面依山，敌寇自西南而来，故西面一千五百人，南面布置一千，东北两面各布五百，其余以作随时补充。”

见二人并无异议，李将军接着说道：“西面皆是山脉，敌军唯有从荡波城出兵，而后星夜沿山脉边缘来袭。此间相距六百里，昨夜至今日午时又是暴雨行军，必然疲乏。我军以逸待劳，如今敌军尚且未稳，我自取八百骑兵于此时突袭，必大挫敌军，以振我军士气！”

白榆说道：“不可。西面十余里外有一溪流横穿南北，且地形适宜。此时怕是已经依此扎寨。骑兵突袭，必要越过此溪。若是敌军提前把守山中两侧，只等将军过河切断后路，而后合围夹击，又待如何？”

李将军眉头紧皱，只觉白榆太过保守，大声说道：“敌军又怎知我军敢于此刻突袭！”白榆好言劝道：“李将军，只怕是此番非同一般了！敌军先头不竖旗帜，乃刻意而为。现不知敌将何人，而我军守城之势，怎能孤注一掷，以全城八百骑兵突袭？”

李将军看向槐远道，单膝跪下，说道：“殿下，臣愿领军令状！”白榆见他不听劝阻，怒声说道：“如今我为主帅，现令坚守不出，违令者斩！”槐远道扶起李将军，说到：“李将军暂且听令。”李将军长叹一声，说道：“臣现在继续布置城防。”然后起身大步离去。

一个时辰后，已隐约可见雨水在敌军盔甲上溅起的朦胧黑光。

槐远道看着远处敌军，说道：“不想对方竟如此神速。”白榆说道：“半年前，碧海国百姓厌战情绪已高，朝野反战之声已然盖过主战派。若不是碧海国皇帝支撑，如何能与我国相耗？我们兄弟三人半年前就以此为目标，欲一击制敌以结束战争。如今与我所料，一般无二。”

槐远道内心不定，说道：“可是，如此也说明……”白榆示意槐远道嘘声，说道：“殿下，此事还需从长计议。如今之际，是要赢得这场战争。”

说话间，李将军跑到二人身边，说道：“殿下快看！怎会有如此多攻城器械？”二人随李将军目光看去，白榆身躯猛然一震，说道：“我随太子殿下立刻去往南门，李将军在此守住。将军切记，不可受激出城应敌。”

李将军心中想着，要是方才殿下听取自己建议，说不定便可捣毁敌军攻城器械。但此刻李将军也得以大局为重，于是说道：“臣遵命！”

等白榆和槐远道到了南门，却见南面敌军也是布好了阵列，攻城器械一并俱全。此刻雨水之声伴耳，却又是出奇诡异的寂静。站在城墙上，只觉得仿佛下一刻便能在雨中看清每个敌人的身影。

忽然，西北传来一声号炮，而后是阵阵低沉有力的鼓声。接着二人面前也是一声号炮，敌军震耳欲聋的呐喊之声随之穿透了雨水，直冲金方城而来。

而李将军站在城楼顶上，望着暴雨下那如同惊涛骇浪般扑来的敌军，只觉得自己在无边无际的风暴中强撑着一苇帆船，似乎下一刻就要溺于水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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