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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子沉默片刻,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,而是环视了一圈大殿。没有见到那两位的身影,他询问道:“墓王和魔女呢,他们不在吗?”
“尼特不喜热闹,先离开了;魔女她们在王城内休憩。呼,结束了,终于结束了……这一天,我等了太久太久,甚至几度怀疑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战争。而今,终于胜利了……”
葛温闭上了眼睛,感受那温暖的阳光轻洒在他的面容,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享受这份温柔,而不用再操心以后了。只是这时,他却听到了长子的声音,失落中带着一丝哽咽。
“父王。这场战争没有赢家,无论是我们还是古龙,都输了……”
葛温猛然睁开了眼,其眼中爆发出的精光在那一瞬间令天地都失色。他猛然回过头,看着跪倒在地的长子,厉声询问道:“你说什么?”
长子摇着头,哽咽道:“我们输了,输了……那只黑色的古龙喀拉弥特,我没有杀它,而是将它放走了。那或许,是我们未来唯一的希望……”
葛温闪身来到了长子面前,凝视着他的双眼,厉声道:“什么?放了!你还对它们产生了同情吗?竟还能说出这样的话!你曾对白龙希斯轻蔑至极,而到头来,你却是要成为和它一样的叛徒?”
说着,他掐住了长子的脖子,眼神冰冷至极,“放到哪儿去了?”
长子无法呼吸,可是却丝毫没有挣扎,只是望着葛温的眼睛。葛温那手上的力气这才渐渐松了下来,眼神也逐渐柔和。这毕竟是他最骄傲的儿子,是猎龙的战神,要说他会成为叛徒,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但,为何说他们是输家?为何要将那最后的古龙放跑?他还是需要一个理由。
长子跪在地上,无精打采地弯着腰,问:“父王,我们的敌人……当真是古龙吗?”
葛温不解,“不然呢?当年在雾中,它们是如何对待我们的,你难道不知道?它们一振翅,我们便被吹得支离破碎;它们将我们践踏、踩扁,成为一滩哀嚎的肉泥;它们能生活在树顶之上的世界,享受阳光、微风,我们却只能在黑暗中挣扎,永远承受着痛苦与折磨……凭什么!难道它们不是仇敌吗?难道我们不能将它们推翻,成为这新世界的主宰吗?”
长子闭上了眼,显然心中痛苦万分,“父王,你可曾注意过,地上的蚂蚁?”
“……当然。”葛温有些疑惑,“它们虽然弱小,却懂得团结的道理。若有一只发现了食物,自己又无法带走,便会回到蚁巢,叫上同类来帮它完成孤身无法完成的任务。我们和它们十分相似,如此的团结,才能联手推翻古龙的统治。”
“父王,你误解了我的意思。”长子摇摇头,“我是询问,你是否注意过,那些被我们踩死的蚂蚁?”
“……没有。”葛温似乎已经知晓了长子要说的话,回答得有些迟缓。
“所以啊……”长子苦笑两声,“如您所言,我们确实和它们很相似——都是如此的弱小。我们行走时,根本不会往地面看一眼,就算有蚂蚁被我们踩得粉碎,我们却连感觉也没有。对于古龙来说,曾经的我们与蝼蚁无异。它们不是有意要伤害我们,归根结底,只是因为它们太过强大,也是因为……我们太过弱小。倘若有朝一日,那弱小的蚂蚁拥有了强大的力量,从而要对我们赶尽杀绝,纵使它们能够理直气壮,难道我们不会觉得冤枉吗?”
葛温沉默片刻,冷哼一声,“这就是你的理由?未免过于荒谬了。你不是蝼蚁,你也不是古龙,而是神人,所以万事要为神族考虑。既然如此,又为何要放弃自己的身份,从所谓的古龙一方考虑,为它们辩护?”
“我正是在为神族考虑,所以才会跪在此处,与父王商议啊!”
长子情绪激动,“父王,我观察过每一只死在我剑下的古龙。无一例外,它们直到死亡前的最后一刻,眼神都是那么的平静……倒不如说,它们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‘情感’。即便我们将它们灭族,可它们也从未有片刻憎恨过我们,因为它们根本不懂得憎恨为何物。
“希斯乃龙族异类,如它所言,古龙乃‘没有生命的活物’。可希斯愚钝,却只看到了这一浅显的表象。因为它虽为龙族,却并非真正的不朽古龙,它没有不朽的龙鳞,因而怀恨在心。它没有讲述自己的由来,但我推测……它应该是在初火燃起之后才诞生的。所以,它也不可能知晓古龙在那迷雾中,是如何存在的。”
葛温说:“所以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所以我认为,古龙,并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。”
长子顿了顿,显然他如今所得出的答案,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。但,这或许才是真相。
犹豫再三,长子还是艰难地开口了。
“我们真正的敌人……是初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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